考上华中师大的钟鹏要带爷爷去武汉带姐姐去欧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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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有一个心愿,就是以后工作赚钱了,带姐姐去欧洲旅游,我给她当翻译、当导游。”钟鹏说,他觉得自己亏欠姐姐,对着镜头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们知道他是受了罗校长刚才那番话的影响。
带着老师和同学来到小水镇江波村给钟鹏贺喜的时候,听说满脸灵气的钟鹏姐姐钟婷没读大学,在中山打工,罗校长对钟鹏说,你姐姐没能考上大学,肯定不是能力问题,你以后要负责把姐姐的孩子培养成大学生。
钟鹏考的是著名的211师范院校——华中师范大学。
小时候,父母离婚了,父亲钟湘成带着钟鹏去了中山。“我一个人在工地上做泥水工,只带得了一个,没得选,只能选个成绩好点的带身边吧。”钟婷被留在村里给爷爷奶奶带,在小水中学读完初中,也去了中山,在制衣厂打工,赚了工资帮弟弟交学费,给弟弟买衣服。
钟鹏今天穿浅蓝色T恤,搭配黑色五分裤、黑色防晒袜、牛仔色运动鞋,戴着眼镜,斯斯文文,阳光帅气。有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姐姐,真好。但是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?
自小跟着爸爸在中山读书的钟鹏在初二下学期被送到了正源。刚进正源时正是初春时节,春风和煦、杨柳依依。吃过晚饭,钟鹏就会想起之前每天下午放学跟着爸爸吃饭的场景。“凉风一吹到脸上,很伤感,就独自一人找个角落躲起来哭。”这样“饭后一把泪”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两个星期,钟鹏才渐渐适应过来。“跟同学们玩熟了,班上的同学和老师对我很好,很善良,我们感情很深的。”高考过后,他们初二的班级还重新做了一次聚餐,当时的班主任朱许元老师现在在株洲工作,特意从株洲开车赶回正源参加了同学们的聚会。
在学校的适应问题解决了,放假回家又出状况。爸爸和姐姐都在中山打工,家里只有爷爷奶奶。吃饭倒是很幸福,每次放半月假回家,奶奶都要杀一只鸡给钟鹏吃。“要我吃了长身体。”但是晚上睡觉,钟鹏怕黑,就把手机一直开着亮灯放在床头。“迷迷糊糊睡着了,就怕晚上上厕所,上厕所的时候就特别怕。”直到准高一的时候,奶奶谢朝芳患上腿疾,走路越来越不方便,需要人搀扶照料,懂事的钟鹏开始变得坚强起来。此时的他已经学会了独立,回到家里就帮着洗碗、收拾屋子、打扫卫生,不仅自己的衣服自己洗,还常常主动给爷爷洗衣服,执拗的爷爷却总是不肯。“爷爷就大清早爬起来自己到池塘里随便搓两下,不让我洗。”
奶奶谢朝芳刚嫁到村子里的时候,当过队上的出纳,当过妇女组长,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持家能手。腿疾瘫痪之后只能拄拐杖、坐轮椅,家里大事小事都落在爷爷钟柏林一人肩上。儿子、孙女在中山打工,自己独自照顾瘫痪的老伴,还种了一亩田、三亩土,上半年种油菜,下半年种红薯、种豆子,还要养鸡养鸭。记者夸老人家身体硬朗,腿脚还这么利索。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钟柏林捶着大腿说:“年纪大了,脚也有点走不动了,腰也有点痛了,累,累得好苦。”说着说着,刚刚训过孙女“老师还在这里,你这妹子怎么就哭了呢”的倔强老人,自己眼眶也红了。
记者赶紧转了个轻松的话题:“老人家,刚才张罗升学宴的时候您老忙前忙后,虎虎生风呢!”老爷子一下就来了精神,啪一声把大腿一拍,佝偻的背挺得笔直:“我开心啊!给孙子办酒,我昨晚三点起床一直做到现在,我欢喜!越做越欢喜!”
记者问他知道孙子考的是哪所大学吗,老爷子又把大腿一拍,中气十足竖起大拇指:“可以!行!”
听说钟柏林没看过钟鹏的大学录取通知书,记者要钟鹏去里屋把通知书拿出来给爷爷看。老爷子咧着嘴呵呵笑,却又倔强地连连摆手:“不看不看,不想看。”钟鹏飞跑着把大学录取通知书捧到爷爷手上,目不识丁的钟柏林一个字也不认识,还是眉开眼笑端详了很久。
听说老爷子一辈子呆在耒阳,只去过一次中山,记者问他想不想去武汉看看孙子就读的大学。老人眼里闪过一丝亮光,却又很快侧了侧脑袋,沉默了片刻说不想去,人老了,去外面怕人看不起。
老人又开始想心事了,不得不再找个轻松的话题。记者又跟老人聊起钟鹏初中的情况,老人立时容光焕发,精神抖擞。说起初二时带孙子去正源插班考试,老人又开始得意洋洋:“我带去的!一次就考到了,我孙子厉害!”孙子的成绩就是老人开心的源泉,只要一提起钟鹏,老人就信心满满,神采奕奕。
钟鹏的成绩是一点一点逐步上升的,从初二进入正源一直到高考,每次一点点地进步,从未停过。因为钟鹏每次都会给自己规划一个小目标,“能提升就行,考完一次试,我会给自己定一个不难实现的提升目标。有时候只定一个科目,提升一个科目,也是提升。”初二很长一段时间,总分150的英语钟鹏只能考六七十分,后来渐渐提升到90来分,再到高中的一百多分,有次突然考出了120,这是他之前从没考出过的英语成绩。“好兴奋,感觉突然一下信心暴增。”今年高考,他的英语成绩是125分,也是他整个高中的英语最高分。
这次高考的厚积薄发,是命运之神对这个留守孩子四五年来的稳打稳扎最丰盛的馈赠。
高考冲刺期间的模拟考试,钟鹏一般都是570多分,他给自己定了585分的高考“小目标”。今年的高考成绩是短信发到手机上的,收到短信的时候,钟鹏看了一眼总分,哦了一声:“诈骗信息。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就去洗澡了。洗完澡,再把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,一科一科核对完分数,再三确认,确实是607分!钟鹏激动得在屋子里跳来跳去,刚刚洗过澡又跳出一身大汗,突然想起要给爸妈报喜,这才停下来。
钟鹏母亲刘一凤是在他六年级的时候嫁给父亲钟湘成的,贤淑、平和,对钟鹏很好。办酒时刘一凤穿着红色衣裳,戴着帽子,脑沿下看不到一丝头发。她刚做过化疗不久,是5月17日在中山市人民医院确诊的鼻咽癌,5月24日住院治疗。为了不影响儿子高考,刘一凤隐瞒了自己的病情,也没告诉耒阳这边的亲戚,还在微信里对钟鹏设置了朋友圈屏蔽。母亲的病情钟鹏是在高考后到了中山才知道的。
高考期间的钟鹏像宝贝疙瘩一样被呵护着。
“那几天睡得很香,晚上非常非常安静。”记者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安静,钟鹏会心一笑,他当然知道。那几天他如往常一样在教室里复习到很晚才回宿舍。“宿舍下面站了一排老师,老师们在楼下通宵值班。”
607分的钟鹏被华中师范大学新闻传播类专业录取,他说自己会本本分分从事新闻工作,或者考公务员。因为父母希望他将来有一份好工作,他也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“赚点钱,好好回报父母和爷爷奶奶、回报姐姐”。他知道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,家里没有给姐姐更好的学习机会。他想带姐姐去欧洲旅游,给姐姐做翻译、当导游,完成姐姐的心愿。说到弟弟要带她去欧洲旅游,要给她做翻译、当导游,笑意吟吟的姐姐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,右手还在不停地扇风,泪水却不经意间滴落脸颊。姐姐哭了。
送别的时候,钟鹏轻轻地告诉记者,他会先带爷爷去看看武汉:“这个愿望可以更早实现。”
这个聪颖乖巧的孩子看出了爷爷的言不由衷,也看出了爷爷欲言又止背后的辛酸与沉重。
这些留守孩子们的成长与幸运,恰恰是因为他们懂得,自己的家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辛酸,也恰恰是因为他们懂得,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姐姐的辛劳,是因为自己想实现太多太多的梦想。正如采访结束时钟鹏说过的那句:“国家正越来越富强,希望有更多的留守儿童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,希望有更多留守儿童通过学习改变命运。”
读大学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,也可以改变家庭的命运。懂事的钟鹏,先想趁爷爷还能走动,带他去武汉见见世面,不留遗憾。更远一点,就是带姐姐去周游世界,姐弟情深啊!
正源电视台采访钟鹏
罗校长率老师同学给钟鹏贺喜
钟鹏爷爷欢迎罗校长一行的到来
罗校长把钟鹏的奖品平板电脑交给刘一凤
钟鹏大家庭与老师同学合影
钟鹏的小爷爷讲话
钟鹏与罗校长及班主任合影
正源电视台采访钟鹏父亲钟湘成
正源电视台采访钟鹏奶奶谢朝芳
正源电视台采访钟鹏爷爷钟柏林
采访钟鹏母亲刘一凤
正源电视台采访钟鹏姐姐钟婷
感动流泪的姐姐钟婷
钟鹏一家与罗校长合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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